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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天穷游俄罗斯10:亚斯纳亚·波利亚纳淋着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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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前记]:很多网友发来纸条,问俄罗斯穷游为何嘎然而止了,劝我不要偷懒。果然,距上一集竟然远去了20天有余。现在我要说故事了,这是我的强项。这些天,我除了上班、睡觉,就是在看书,看有关俄国文学的书,虽然是零散的、片段的、章节化的。今天,《新周刊》记者“赳赳”发了这样一条微博:连书都没时间看的人,首先不幸,其次不幸福。这些年,我离幸福越来越远,自己却浑然不知。这一集的内容原本应该让同游的小满来写,因为她注定会写得透人心扉、酣畅激昂、深刻满满。而我,不读书的我,只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,留下诸多空白交给你,当然,这大片空白还包括记录的影像、未尽旅途的点点滴滴。

 

2010.08.28,正式游历莫斯科的第二天,我们却先要从莫斯科远行。
于北大主修俄语言文学的小满来说,今天是个神往了很久的日子,因为今天要去图拉,要去亚斯纳亚·波利亚纳,要去托尔斯泰的庄园。可以这么说,此趟旅行俄罗斯,皆因托尔斯泰。我跟汀都明白这个日子的份量。

冯骥才曾说,一位杰出的作家死了,他的生命分别在三个地方:一是在他的作品中,一是在墓地里,一是在故居那片属于他的土地上。惭愧,俄罗斯作家的书,我一本都没有读过,包括托尔斯泰的。小满从昨晚开始就不止一次地劝我,你不喜欢去就别勉强。想来,虽自己懒人无肠,不读书、不懂文学,羞愧的,但应该不妨碍我去故居和墓地探访他们的生命吧。“爱会唤起爱”,也许,会有某种巧合让我去爱上俄罗斯文学、爱上文学背后的主人。 

1、

早餐后,见窗外有着阳光的金黄,仨人不约而同地换了便装。隐隐地掠过一丝犹疑,转而暗想,若到了图拉就滂沱大雨,这中奖概率也忒大了!

凌晨6点就出发了,出发去库尔斯克火车站买票。想起临出门时,小满又一次神色凝重地提醒,她不愿意强我所难。三番五次一来,反倒让我觉得自己的厚颜无耻,至少是不知趣的。我甚至赌气地认为,文学归文学,旅行归旅行!私下思忖着,回了京,无论无何得读些书了!

此时的旧阿尔巴特大街,还没有苏醒。在国内,几乎在每条街巷都能“M”得花枝乱颤的麦当劳,在这里却一直都是睡眼朦胧的样子。那么些天过去了,我只见过守着阿尔巴特大街街口的这一家。仅此一家!

俄罗斯有句俗语“无缘无故的笑是愚蠢的表现。”在俄罗斯,对陌生人微笑会被认为是愚蠢的行为。这位奥巴桑,手里捏了一枝花,多么芬芳!她迎面过来的时候,我是微笑着的。


2、

台湾的小江(画面右侧红衣、短裤女孩),与我们越发的熟络了,她更改了原定的旅行计划,决定与我们结伴去亚斯纳亚·波利亚纳。

外交部大楼的尖顶在阳光下蒙上了一层金。斯摩棱斯克地铁站口的地面上,易拉罐、酒瓶、烟头、纸屑,狼藉不堪。留心街边的垃圾筒,总会发现,里面至少有一半的垃圾是烟头和酒瓶。在这里,人们似乎是随地丢烟头和酒瓶的。

 

3、

LP和《走遍全球》上都提到库尔斯克火车站已经开通了一条从莫斯科直达亚斯纳亚·波利纳亚的专列“亚斯纳亚·波利纳亚号”,且周六、周日早上9点发车。今天就是周六。买火车票却复杂得难以想象,沟通是巨大的障碍。窗口里的工作人员,就知道没心没肺地摇头,冷着脸、慢吞吞地一声“涅。”而大厅里高高挂起的滚动信息屏,对于不懂俄文的我们,形同虚设。我坚信,对牛弹琴,很多时候都不是牛的错。莫斯科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,竟然摒弃英文到如此程度!

小江试图把英文的LP递到窗口内,把用心标注的目的地指给售票人员看;汀和我试图找一个会英语的人来搭讪。最焦灼不堪的是小满,她自始自终在每一个打开状态的窗口排队、咨询,再排队,再咨询,再排队,再咨询……最后,在不知道第几次排队的窗口,小满兴奋喊我们过去。她说,现在只能买到图拉的火车票,到了图拉再换公交车,再步行就能到亚斯纳亚·波利亚纳的托尔斯泰庄园。我们异口同声地说,去!汀握着小满的手,很心疼,说,小满累坏了!没有她,我们寸步难行!

 

4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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亚斯纳亚·波利亚纳在图拉州,距离莫斯科190公里,大约需要3小时的车程。为了确保今晚能回莫斯科,我们买了往返的车票,每人共1200卢布左右。

翻拍了自己的火车票,凭记忆简要的说明下。不知道有没有错,仅供你参考。火车票是实名制的。买票和上车都需要出示护照。标注着票价的上一行的一长串阿拉伯数字便是自己的护照号码。感谢阿拉伯数字,在当下,我也只认得这一行了。 

 

5、

这是俄列的三等硬卧车厢。整个车厢,除了我们,没有一个背包客,甚至,没有一张亚洲面孔。人们如出一辙地吝啬他们的笑容,全都兀自神情肃穆去了,也偶会有个别人毫不顾忌地盯着你看很久的。车厢内的气氛,象极了窗外渐渐阴沉下来的天气。我蜷在无法支起身的上铺,索性躺下休息。卧具额外补交了118卢布。

只要躺下,无须凝视窗外的风景,我就能让自己有想不完的事情可以回想、远想、幻想。我知道窗外的俄罗斯,就算是莫斯科与图拉之间,也仍会是森林与草莽。相比之下,我们的城市之间,是多么的苍白与贫瘠。

躺着的时候,塞了耳机听手机里的歌。每次出门旅行,都会往手机里存一些老得掉牙的歌,也会放一些新人新歌,刚出来打榜的那种新,我需要人为的时光流逝的感觉。在路上,只听流行。那些精致的音乐从来不在路上听,怕亵渎了。这一点,我承认自己挺变态的。我除了吃饭挺正常,其他的例如睡觉啊,爱好啊,包括长相,总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合群,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,引用汀对我的形容词便是:生硬。
三个小时的生硬,便是缩在上铺躺着,与同伴没有交流。这的确是一段非常安静的旅程,没有语言,没有认同也没有争议,唯有自己的胡思乱想:不朽的、瑰丽的、残酷的、空旷的、满足的、静谧的,天马行空,一无所有又应有尽有。我离这样的安静已很久很久,所以格外珍惜这样的三小时。
 

6、

火车到了图拉,发现外面雨势正酣,虽不致瓢泼但足矣淋湿所有。果真真,中奖了!

狼狈奔至候车大厅,又湿又冷又饿。大厅内只有一处售卖食品的小铺,毕竟还有热乎的鸡蛋和一些说不出做法的油饼。这也给了汀不少的安慰。小满,又主动担当去雨中打听、找寻我们需要换乘的公交线路。良久,湿漉漉的小满回来了,汀,一边叹息着,一边塞了她2只热乎乎的鸡蛋。

小满径直把一行人带到一处公交停放场。只有一辆5路车,司机正在座位埋头吃着午饭,对我们摆手示意他刚到终点,现在不发车。一行人在大雨中正踌躇着如何是好,另一辆5路公交,飞溅着泥水唰地停到了我们的跟前。乘客,短瞬之间下空了,售票员却冲我们招手呢!车子马上就走!

这是一辆很老旧的公交车,各个关节吱扭作响。售票员体态松懈,衣着无华,看起来也已过半百,对我们四个外来女青年却态度温婉,并极其照顾地安排我们坐在靠近车门处的位置。于我们一贯的思路,这些座位是留给老弱病残孕的,一度让我很不落安。每停靠一小站,上车和下车的人,默不作声,井然有序,且车内并没出现想象中的拥挤,连满座的时候都屈指可数。我一下子就安了心。

第一次坐俄罗斯的公交,车厢内奇怪的安静!上车的人买票,便是把钱递给这位温婉的售票员,然后,售票员就撕下一张很朴素的小纸条下来递给人家。这种小纸条,与十几年前北京公交车的车票一模一样。这一切都是默不作声的发生着,仿佛彼此知道你从哪里来,要去往哪里。

显然,这位温婉的售票员也知道我们要去往哪里,并用手势示意我们在座位安心坐好,到站换乘她会提前通知我们。我很想看看雨中的图拉,玻璃的雾气让窗外的一切都成了印象派油画,除了朦胧还是朦胧。

 

中途要换乘114路,才能到亚斯娜亚·波利亚纳。在等114的间隙,贴心的小满跑去街边的超市买回来几件一次性雨衣。汀说,她无论如何要留下这件雨衣做纪念!
114路,竟是辆小巴。座位本就偏少,偏挤,好在湿漉漉的我们上去也都落了座。车子在雨中疾速飞奔!窗外的景色是无休无止下着雨的天空,无边无穷的原野、纵横来去的森林、无头无尾的河流。恍然间,它们如同画一样贴在了小巴的车窗上!

放我们下车的地方,竟然只是一个绿色的小亭子,附近没有地名牌、也没有公交站牌。亚斯娜亚·波利亚纳就是这里吗?没有行人,除了眼前的这条路,就是身后绿色的丛林。我们寄希望于别的公交车能在这一站停下并下来一个人。时间再一次眷顾了我们,没有等太久,果然下来一位中年男子,示意只要顺路前行至岔路口右转,沿着小径,便能抵达托尔斯泰的庄园。

我执拗地让大家在此处绿色小亭合影留念,这种情景和境遇只有相片可以表达!

 

7、

“如果没有亚斯纳亚·波利纳亚,俄罗斯就不可能给我这种感觉;如果没有亚斯纳亚·波利纳亚,我可能对祖国有更清醒的认识,但不可能这样热爱它。”托尔斯泰终生都在他深深爱恋的土地上思考和写作。亚斯纳亚·波利纳亚对于他必定有着更非凡的意义。100年前,亚斯娜亚·波利亚纳的托尔斯泰不堪忍受灵魂的痛苦,在寒夜里沿着这条小路逃走了,而我们仨却沿着这条小路、冒着雨,走向他的庄园。还有没想到,需要走很久……

 

8、

小径两旁,林木森森,偌大一片郊野。苹果树下,青青绿绿的苹果散落在湿漉漉的草丛里。我们都被这里的雨淋湿了思绪,只顾沿着小径前前后后地走,默默的。小满永远在最前头。

现在的亚斯娜亚·波利亚纳淋着雨,我想这是他最健康的样子。“一个不愿意淋雨的城市和国家,想必就是一个心灵上不甚畅快身体上不甚透达的地域。譬似一个几乎从不淋雨的小孩其童年少年之成长是很不健康的。”舒国治的《流浪集》P193)

 

9、

不多时,遇一处小岔道。拐进去,左侧林间立有一碑,就是他了!带着一部大胡子的脸,又深沉、又伟大。远处还有一栋规模不大的白房子。所有的门却都是紧闭着的,也没有人值勤。附近恰有一位红衣女子打伞出门,示意此处并非庄园的正门,还需要前行、再前行几里地!

 

10、

终于到了!小满撇下我们,几乎是激动地冲了进去!

一进门,细砂散落的小径,还涓涓地淌着雨水。两旁的白桦树夹峙着,树木很高、很大。林间都是灌木、花丛、绿蕨,当然还有变季遇寒的腐叶、败枝。左侧有片水域,于我这样一个看惯了海的人来说,这个湖并不大。不远处,穿婚纱的新人,撑着伞,悠悠地前行。这样的雨天,看见她们却并不觉得别扭。

 

11、
 牧场里,载满了苹果树。俯身拾取,满是清甜!

 

 

12、

马厮、鸡舍,佣人和工匠居住的小木屋。一切保持着原生态、没有新盖一间新屋。

一切都是历史,一切都是真实。

舞蹈家资华筠的《华筠散文》里有一篇《与女儿的一席话》。母亲告诉女儿说,对她影响最大的名人名言是契诃夫的一句:“闲散的生活是不干净的。”不仅是契诃夫,19世纪的其他俄国大作家也将“闲散的生活”剖白为“不道德”,尤其是托尔斯泰。我想,正是眼前的这一切,天天看着奴仆伺候的家,这让托尔斯泰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充满了良心的折磨,甚至感到厌倦、恶心。 他在离家出走之前,一定在内心深处重复地喊“不能这样生活,不能这样生活,不能!”  

  

13、
 

在其中一栋白屋子停下。才发现需要在正门入口处额外买票才可以上楼参观。

翻开这里的留言本,赫然看到一页中文:“今天我们来到这片热地来看望你,与瞻仰你的精神,脆弱的肉体已化为尘土与大地融合为一体。但是你的精神长存人间。年少的我遇到过很多疑惑,你的作品指引了我,让我不再孤独,让我知道世界依然存在光芒。我爱你,托翁,我热爱你的精神。不是很美的字体,这样说话,那正证明一群来自东方的斗士用你的伟大,一切平等,一切归为自然,唯自然最美!”落款:二同,06.12.2009

——此位中国游客的留言,写得像一首爱情诗。

 

 

14、

冒雨坚辛来看你(艰,一不小心写了个错字),只是慕名。虽然我没有太多熟识您的情怀与伟大,但这里空气清冽,无时不在提醒我与一个伟人在共呼吸。2010.8.28

——这是我的真实表白。

 

 

15、

这就是故居的正屋了。十月革命、世界大战、苏维埃崩塌……这里从未被惊扰过?从未被修饰过?

参观的票,小满一不小心只买了三张。再返回正门去补买,很远的一段路,又下着雨,实在不忍。我说,让小江进去看吧。于我,看与不看,内心大抵泛不起几分波澜。一不留神,自己又说了句实话,可是我知道,这句话于小满听来,很刺耳。

惊讶,这样一个雨天,还是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人。大家都在门口的大筐子里取出巨大的带着绳索的橡胶皮鞋,裹住了脚面,而后很有秩序地上楼去了。我把我的相机递给了汀,如若能被允许拍个照,好在也能让我知道个楼内的大致光景!不过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,俄罗斯的很多博物馆都是严禁拍摄的。

我在绿藤覆顶的偏廊坐下了。托尔斯泰肯定经常会在这里坐坐的。期间,雨势瓢泼了一大阵。一对拍婚纱的新人和摄影师也躲了进来。一行人倒是并不惊讶我的存在,反而饶有兴致地在昏暗的廊内继续摆弄她们的造型。天下拍婚纱照的手法竟然如出一辙!好可惜,相机不在手,只好用手机录了几段她们的视频。

 

16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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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中。一拨儿人出来了,一拨儿人又进去了。

猫咪躲开了人群,独自在避不了多少雨的窗台处黯然着,与我一般“生硬”得不知道进屋取暖,哪怕是进廊。

 

 

17、

终究要离开了。我没看到屋内的一切,更不知道此刻的小满心里在想些什么。汀,大着胆想问,话未出口却又止住了。小满低头不语。良久,幽幽地说,我们去找找那个墓吧!

关于托尔斯泰的墓,倒是早先在网络见过一篇,谓之“世界上最美的坟墓”,印象中便是没有墓碑的长方形的绿土墩。此时,天色已晚,我们几个,在雨中踩着泥泞,沿路环顾,两旁密密匝匝的树林多了几分森然,清晰地回响着风声、雨声、我们的脚步声。对方位很不敏感的我们,想不出那坟在林中的具体位置。来来回回的,折返了几次,无果,几个人都有些轻微的懊恼。托尔斯泰就在附近一声不响的躺着,我们却觅不着他!小满黯然地说,离开吧,没有缘分!汀忙不迭安慰她:也好,给你一个再来的理由!我知道,这是一句很凄美的安慰,换作我,我会立刻委屈得泪流满面……  

 

18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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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庄园大门的时候,刻意去拍了一张庄园的示意图。11处,便是托尔斯泰的墓。我坚信,我们走到的地方,与托尔斯泰仅隔了两三米!

 

依然雨中长走,而后坐114换5路到图拉的火车站,天竟然放晴!在火车站附近一食堂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自助餐。台湾的小江跑去邮寄她的明信片,她说这是她旅行坚持的习性。有这样一个习性真好!

我们的火车是途径站,进站停留的时间只有三分钟。凭着天生的敏感和小满的经验,晚上8点,我们跳上了正确的火车。记得在返程的火车上,累坏了的小满和汀窝在铺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我不知道是那根神经又被撩拨到了,变得跟早上判若两人,滔滔不绝起来,安静而认真地倾听我的人便只有小江。我和她,从民国聊到了共和,从工作聊到生活,从兴趣聊到经历……那三个小时的我们,一点都不生硬!

返回莫斯科的HOSTEL已深夜。我们的房间入住了一位50多岁的来自佛罗里达的美籍华人,听他说,他1981年去的美国,一个人来莫斯科,之后的行程要跟着汽车自驾的团去游历高加索诸国,主要的目的地是世界遗产城市。简单寒暄了几句后,彼此都睡下了。我似乎过了很久才入了梦,隐约记得小满也辗转了很久。这一天,对她,对我,都是不平凡的一天。

 

19、

这张片子,是汀拎着我的相机进去偷拍的。汀说,故居内严禁摄影的。引导员的全程俄语讲说,于她听来便只剩喋喋不休,毫无感情,机械得要命。她冒着很大的不韪,趁引导员不注意捏了一张,以弥补我没有入内的遗憾。

 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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